墨非云平静的走出房间,他站在门口抬起头看了一眼蔚蓝高远的天空。四方的天空中有洁白的云流过。他闭上眼,握紧手中长剑,深深地吸了口气。
就在他闭上眼的刹那,那些个潜藏在小院屋顶上的蒙面人向着站在门口的墨非云齐射了一轮手弩。
那是一种短小精悍,便于携带的利器。演化自唐军所配备的重弩,只是更加小巧。虽然威力远逊于重弩,但却更适合近战。所发射的弩箭快似闪电,须臾之间便可夺人性命。
飞射的弩箭转瞬即到,向着门前阶上那个闭目向天的男子。
下一刻,那人却已跃上半空。
墨非云跃至半空,只片刻间便甩出外袍将急射而来的十数支弩箭裹了起来丢向一旁。
而那些伏在屋顶上的蒙面人眼见一击未中,纷纷大喝一声抽出兵刃向着正在下落的墨非云扑去。
此刻的墨非云伸出半空,正是无处借力之时。那些手持快刀的蒙面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只是眨眼之间便围扑了上来。挥出的快刀带着风直劈向墨非云面门。
有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
墨非云豁然抬头,目光灼灼越过合围而来的诸人,紧紧看向其中一个矮胖的带头之人。他出手如电,连剑带鞘击向其中一柄斩来的刀。
刀剑相击,烈日当空不见火光。只听呛啷一声,那柄精钢所制的快刀竟被墨非云的剑断成了两截。刀尖飞出,直插到一旁的门柱上还犹自微微颤动,而那握着剩下半截刀的蒙面人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直扑而来的身形霎时便委顿于地。
合围之圈随着那人倒伏在地,立时便出现了缺口。
墨非云却不退反进,人随剑势,揉身扑向小院正中。那里正站着个同样用剑的矮胖子。长剑未到,所带的剑风先行一步直逼那胖子面门,吹得他面上的黑布猎猎作响。那胖子却一步未动。
墨非云以雷霆之势扑向了那人,也是扑向了包围圈的中心。他是要以身为饵,搅动起一池浑水。
眼见着墨非云那柄漆黑的长剑连剑带鞘攻到眼前,那胖子悠然后退了一步,避过剑风的同时,手中的长剑赫然出鞘。
银白雪亮的长剑对上漆黑带鞘的长剑,谁比谁狠,谁又能比谁快。
墨非云所修习的剑法与墨家历来所持处世态度息息相关。以内力为引,攻无不克,伤而不杀。墨攻剑法有四招起式,每一式都能演变出无穷变化。非攻不攻,挂剑栖身,招疏而气密。只以逼退,伤敌为重。
他剑不出鞘,面色平静,手臂一挥便改刺为扫,与那胖子的长剑斗在了一处。
而在他身后那些持刀的蒙面人也都围了上来,将他和那胖子团团围住,身形移动之间竟是隐隐的布下了一个战阵。
墨非云虽然与那胖子战在一处,却还有余力分心观察四周。他冷眼见着那些人围了上来,战阵也渐渐成形,墨非云心中却并无紧张之感。
他只是觉得有些诧异。那些人所围成的战阵让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一种只被墨家记录在册的军阵。被西汉名将李广用于抗击匈奴的军阵。
只是相比于当年李广将军抗击匈奴的大阵,现下,这个展开在小小院中的战阵简陋了许多。
墨非云小心的戒备着。那与他对招的领头人虽然身形矮胖,但身法却灵活诡变。他出手之快往往一招间就能演变出三种变化。饶是墨非云内力深厚,剑法精妙,对上此人也有些无处下手之感。
此间这诸多变化其实也只是片刻之间发生的。
只是眨眼间,那战阵已然成型,而墨非云与那胖子也交手了不下百招,短时间内似乎难分高下。
随着战阵的成型,那围绕在两人身旁的蒙面人也终于出手。
数把钢刀闪着精光或劈或砍攻向墨非云。
墨非云却临危不乱。只见他一招猛攻逼退那胖子,轻轻一个纵身高高跃起,双腿急出,须臾之间已将两个出刀之人踢飞出圈。
那两人身在半空,胸腹间响起一阵的骨裂之声。重重落地之后虽然一时不死,却也无力再战。
而墨非云在踢飞两人之后依然气势不减的直追那被逼退的胖子。如同下山的猛虎,屈指成爪袭向那胖子覆面的黑巾。
那胖子见墨非云来势汹汹挥剑削向墨非云袭来的右手,同时身形急退,一个起落间已然退上了院门的房顶上。
“不愧是墨家的巨子首领。这一手点墨江山如此精妙,在下实在佩服。”那胖子落在屋顶上呵呵怪笑了两声说道:“今日是我们冒犯了。还望巨子不要介意。”
“尔等何人?竟会演练西汉破将阵。”墨非云沉声说道:“前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怕我认出来么?”
“嘿嘿,你们墨家不是向来以守望者自居?巨子还请不要心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那胖子一边笑着,一边拱手作揖,“今天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巨子大人我们改日再见。”
那胖子说罢一挥手,便纵身跃上旁边的屋顶,纵身起落便消失在林立的房舍之间。
而其他那些蒙面的男子拖起倒地的三人也飞快的跃出小院,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巷子里。
只有墨非云站在原地,望着那胖子离去的方向,默默出神。
半响之后,他才转回身再次走进了李燃所在的房间。
百灵望着沉默不语的墨非云说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随我一起去七里峒吧。那里是我仙教总坛所在。等闲人闯不进来。”
墨非云思索了片刻方说道:“也好。你带着她孤身上路,我也不是很放心。而我要进南诏小高和西池必定会随我同去,非宇一人说不定还要托你照顾。”
想到墨非宇,百灵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她坐在床边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墨非云似乎也不是很介意没有得到回答。他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那沉睡中的女子,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他一直站在这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